去怀俄明

锟斤拷,烫烫烫

【岷炎】病房、希望与向日葵

*“ ”内的歌词是davai za

*虽然我不高产,但是我写的烂啊/卑微


1


“黑色的乌云笼罩着整个天空,伴随着日出直到日落”


病房里似乎永远没有被阳光洒满的日子,即使挣破蓝色窗帘的桎梏勉强撒到地板上的那几缕可怜阳光,也显得昏暗而消沉。跳动的鲜活心脏困于灰白的色调,沉甸甸的压抑似是有实体般悬在每个人头上。


炎黄自生病以来就偏爱俄语歌,明明歌词的含义还是靠着翻译才勉强看懂,但曲调里宛如西伯利亚冻土的喑哑到也符合他现在的惨淡处境。


医生大多坐在自己的诊室,而白衣的护士则是疲累却有条不絮的游于数个病房。打了青霉素的孩子在实在过分的疼痛下哭闹不止,咳嗽声总是不断的,混合着消毒水的气味阴魂不散地萦绕在每个人身边。


想来也是,在这喜悦和悲剧交织的地方总是忙乱的。


哪怕是再多的病房,也是撑不住病人的增加速度,而拜这总是供应不上的病房所赐,许多人不得不与炎黄这个“脾气乖戾”的人相处,也好在人们的情绪并不互通,而且他们病得轻,便总能相安无事的度过这几个月时光。


也许是将死之人绝望的自我保护措施,他不会轻易的与自己生命中最后的过客产生羁绊。


炎黄躺在病床上,邻床的家属匆忙地整理自己的物品。


真好啊,那种重获新生般的兴奋,炎黄别过头默默想着。


激起的细微浮尘在光束下显形,又缓慢的沉寂下去。嘈杂的声音渐渐平息,又到了分别时刻啊,炎黄想着,不过自己和她也不熟,不会有那种后会无期的遗憾。


“……炎黄?”


炎黄突然被叫起名字,不得不撇过头,面对着根本没说过几次话的躺在临床的女孩。


“您叫炎黄吧?”女孩突然笑了起来“我要去美国治病啦,一直以来多谢您的照顾”


“嗯。”


虽然根本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照顾她了,但炎黄还是顺着附和下去。


“这算是谢礼啦”女孩没在乎炎黄冷淡的回答,伸手递来几颗奶糖,随后便和家人离开。


病房里只剩下炎黄对着那几颗奶糖发愣,树于他心中的高墙像是裂开一道口子,而希望挣扎着进来了,照亮了死气沉沉的围城中的一隅。


谁不喜欢希望呢?


这令人向往,令人恐惧的希望。


2


“灰色的天空笼罩在我们头上,天空上铺着薄薄的雾”


“那个女孩去国外治病了?”新来的小护士一边收拾着病床一边问着旁边的年长护士“她真的是个好女孩,希望她能康复啊”


年长的护士苦笑两声,继续着手里的工作。


不久后炎黄便明白了那声苦笑的含义。


不过是身患绝症的自欺欺人。


不过是家人面对残酷现实的无力。


这件事无疾而终,也没有个或圆满或遗憾的结局。而炎黄也只是扔掉了那几颗奶糖,一言不发拉紧窗帘,像是堵住了围城上的缝隙。


而这忙碌的地方总不给人悲恸的时间。


旁边简洁的白色病床被铺上浅绿的床单,像是初春的茵茵绿草掩盖了未消融的残雪。


那人弯着嘴角向护士问好,再每次例行检查后总是客气的向医生道一声辛苦。


在他和旁人的交谈中,炎黄知道了他的名字——籽岷。


一本厚重的书被籽岷放在枕边,偶尔翻看打发无聊时光时,那一截病人特有的苍白而消瘦的手腕便从宽大的病号服下露出。


而这样的籽岷,自然是被炎黄隔绝在围墙外的,毕竟那双噙着温暖笑意的琥铂色眸子,也自然不该注视着他这种被世界抛弃在病房等待死亡的人身上。或许过上几个月,在一声浮于表面的再见之后,他们便再无交集了。


籽岷却常住了下来。


明明距离不远的两张床,中间却像是隔着一面魔镜,分开两侧截然不同的景象,一面是吹醒百花的第一缕春风,一面是凌冬已至的冻土。


而在几天后,几声好似铺垫般的咳嗽声之后,籽岷的声音响起打破这微妙的平衡。


“您好啊,我叫籽岷”


“我…我叫炎黄”很久没和人正常交谈的炎黄显得有些无措。


“你很喜欢俄语歌吗?”


“啊……不是,我是说对”炎黄有些恼怒自己的手足无措,用手贴上自己因恼羞而发烫的脸颊降温。


随着籽岷若有若无的一声轻笑,这次对话没了下文。


转天的清晨,籽岷便不见了身影,任由表盘的时针片刻不歇的跑了一圈也没有回来的迹象。


正出神是籽岷却捧着一束开的漂亮的向日葵回来


“这是俄罗斯的国花”籽岷打理着向日葵,插进窗台一个显然早被准备好的花瓶,炎黄盯着籽岷的一举一动,心里隐隐知道籽岷的意图。


“哪怕在西伯利亚的冰天雪地里,也总有什么值得期待的吧?”


是希望,希望再次走进了炎黄的围城,却不再是灼人的温度,而且温柔的拥住了在角落里困兽般的炎黄。


他知道籽岷是借花来告诉自己什么,但他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了,只记得病房常年被拉住的蓝色窗帘敞开,籽岷的眼睛在阳光下变成发亮的鎏金色。


向日葵两天一换,而炎黄和籽岷之间也渐渐变得不同,白色的病房像是张水彩纸,而籽岷便是带来色彩的笔。


他听籽岷讲述那本厚的过分的书中的故事,打理着代表希望的向日葵,一切在好起来,甚至连吊点滴的时光也不那么难熬。


3


“让我们记住那些曾经和我们在一起的人。”


籽岷不是偏好悲剧的人,比起卡西莫多怀抱着吉普赛少女尸体的悲痛欲绝,哈姆雷特中充满的矛盾与冲突,他还是愿意在仲夏夜之梦中看有情人终成眷属。


所以他也从不愿给炎黄讲述悲剧。


但现实总是把美好的东西撕碎给人们看。


炎黄的情况越发糟糕,不时的阵痛让他头晕脑胀,甚至只能依靠阵痛药物,而籽岷手臂上的针孔数量也只多不少,病床旁维系生命的机器越来越多。窗台上的向日葵凋零了许久,还是一位好心的护士帮忙扔去了这枯萎的鲜花。他们谁也没能力去更换了,他们现在连相互搀扶着围绕病房走一圈都成了奢望。


就算这样,籽岷依旧在笑着


“开心点”籽岷声音虚弱但却依旧说了下去“等咱们好了啊,就去看向日葵,那就不是在花瓶里了,在地上,向着阳光”


向着希望。


炎黄心里憧憬着这份希望,嘴上却丧气的说着没准自己会早走一步。


籽岷却笑了,说着有个美好的愿望总不会是坏事。


可某天夜里自己旁边床位的机器溘然发出的刺耳鸣叫却彻底砍碎了这份愿望。


医生和护士忙乱着,病床的轮子和地板摩擦声在深夜异常刺耳,手术室的灯,亮到了凌晨。


籽岷还是死了,在手术台上。


他终究是像向日葵凋谢在严冬,凋谢在黑夜。


没有资本干什么随便给别人期许啊,炎黄想着,想出声抱怨几句,可发现自己早没了抱怨的力气和抱怨的对象。


围墙被希望撞的粉粹时,光却蓦然消失。


炎黄邻床在几天后好像又来了其他人,可他不想再去看了,长久的疼痛让他心力憔悴。


喧闹中,他闭上了眼睛,在一片光怪陆离消失后,一片向日葵开在西伯利亚雪地上,而花海里是笑着的籽岷。


多好的希望,现在显得多可笑的希望。


他知道这都是假的,


就像他知道西伯利亚的寒冬里没有向日葵。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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